这些谋杀是如此厚颜无耻，如此残忍，他们震惊了密苏里州的人民。

　　2000年6月22日午夜刚过，迈克尔·蒂修斯和特蕾西·布灵顿走进一所县监狱，打算强行释放一位被监禁的朋友。19岁的蒂修斯手持一把枪，在袭击中开枪打死了两名警卫，然后逃跑。

　　2010年7月，当陪审团被要求对蒂修斯的罪行作出判决时，陪审团成员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进行商议，最后做出了判决:死刑。

　　现在，蒂修斯的死刑将于周二执行，陪审团面临的审查可能会给诉讼程序带来疑问。

　　一个不同寻常的举动是，包括两名候补在内的六名陪审员在一份宽大请愿书中的宣誓证词中表示，如果密苏里州州长介入，将判决减为无期徒刑，而不是死刑，他们将支持或不反对。专家说，在死刑案件中，这么多陪审员正式表明这样的立场是很罕见的。

　　蒂修斯的法律代表最近联系了另一名陪审员，他告诉他们，蒂修斯不会读英文，而这是密苏里州法院对陪审员服务的要求。上周，一名联邦法官下令暂停处决，同时对文盲的说法进行调查，但周五，上诉法院驳回了这一决定。

　　在发给密苏里州州长迈克·帕森(Mike parsons)的一份长达56页的请愿书中，陪审员在从蒂修斯的辩护团队那里获得的陈述中，讲述了自13年前判决以来他们改变想法的原因。

　　陪审员说，他们仍然相信他有罪，认为他永远不应该被释放。但他们谈到了从提修斯的法律团队那里了解到的新细节，以及他们从审判中记得的事情:提修斯童年的悲惨背景，包括虐待和忽视;他的智力缺陷;以及他被定罪后在监狱里的良好表现。

　　“我相信人是可以改变的，应该得到第二次机会，”一名陪审员在宣誓书中说。

　　另一名陪审员说:“目前，根据我在审判后了解到的情况，我不反对将蒂修斯的刑期减为终身监禁，不得假释。”

　　冈萨加大学法学院(Gonzaga University School of Law)教授死刑课程的客座教授朱安达琳·泰勒(Juandalynn Taylor)说，对死刑判决改变主意的陪审员没有法律追索权，尽管律师在上诉过程中与陪审员的采访中经常发现这种情况。

　　“陪审员总是会改变主意，”她说。“但如果没有人去问他们并发现它，那么我们就不会公开发现它。”

　　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两名陪审员表示，他们一直被自己的经历困扰着。一名担任候补的女性表示，她一直饱受焦虑、失眠和内疚之苦。她说，如果她被允许投票，她不会选择死刑。

　　另一名陪审员、来自密苏里州共和国的杰森·史密斯(Jason Smith)说，在判决后的13年里，他对现年42岁的蒂修斯的看法发生了变化。

　　史密斯说，在审议过程中，他觉得提修斯杀死了不止一个人，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事实。史密斯回忆说，当时他的理由是，蒂修斯在射杀第二名监狱雇员之前有机会停下来，因此死刑是一种公正的惩罚。

　　但现在他说，根据蒂修斯的法律团队最近告诉他的情况，他知道，给他做过检查的医生得出的结论是，他有智力缺陷，这可能会影响他的决策。史密斯先生了解到，医学研究表明，大脑的额叶在青少年时期还没有发育完全。

　　49岁的史密斯说，他仍然支持在某些案件中判处死刑，并认为蒂修斯应该在监狱中度过余生。

　　但他不再认为提修斯该死。

　　“我感到愤怒和懊悔，”他说。“我觉得我冤枉了迈克尔。”

　　几十年来，美国公众对死刑的支持一直在减弱，根据死刑信息中心(death penalty Information Center)的数据，密苏里州是2023年执行死刑的四个州之一，另外三个是佛罗里达州、俄克拉荷马州和德克萨斯州。

　　今年，密苏里州处决了因谋杀前女友而被判有罪的跨性别女性安布尔·麦克劳克林(Amber McLaughlin)，以及2008年因四人谋杀而被判有罪的伦纳德·泰勒(Leonard Taylor)。包括提修斯在内的另外两人今年还将在密苏里州被执行死刑。

　　2010年，当陪审团被要求决定对蒂修斯的判决时，他们被告知，那次失败的越狱导致杰森·阿克顿(Jason Acton)和莱昂·埃格利(Leon Egley)被谋杀:蒂修斯当时试图解救一名囚犯罗伊·万斯(Roy Vance)，他之前是他的狱友。因参与谋杀而被判终身监禁的万斯后来表示，他操纵了蒂修斯，让他执行了逃跑计划。

　　另一个试图解救万斯先生的人是万斯先生的女友，特蕾西·布灵顿。她因参与谋杀被判处连续两次无期徒刑。

　　2010年的重审听证会是在法院在第一次听证会上发现检方不当行为的证据后召开的。在听证会上，陪审员被告知提修斯的艰难生活，包括受到他哥哥的虐待。2010年，陪审员金妮·杨(Ginny Young)告诉《哥伦比亚每日论坛报》(Columbia Daily Tribune)，这群人一离开法庭，就有几名陪审员哭了起来。

　　“他们不得不把这个人处死，这让他们感到很难过，”杨当时说。“其中一个说，‘除非你感到难过，否则你就不是人。“我想我不是人类，因为我不觉得难过。也许我需要心理治疗。我认为这种惩罚是罪有应得的。”

　　蒂修斯的律师基思·奥康纳(Keith O’connor)说，蒂修斯的法律团队联系了一些陪审员，他们要么维持了最初的判决，认为应该判处蒂修斯死刑，要么拒绝签署宣誓书。

　　接受时报采访的一名候补陪审员回忆说，离开法院后，他和其他陪审员坐在一辆面包车里。这名陪审员拒绝透露姓名，因为她说她担心隐私，她记得自己哭了，认为陪审团犯了一个错误。

　　史密斯说，在漫长的旅途中，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

　　“很多人可能只是在反思这件事，”他说。“我们都准备好回家了。”

　　宣判后，他又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节奏中。他和父母谈论了这个案子。至少有一次，他在密苏里州惩教局(Missouri Department of Corrections)的网站上查看了蒂修斯的入狱照片。

　　在家中的餐厅里，史密斯拿起了他签署的支持对蒂修斯减刑的宣誓书，这份文件自去年以来一直放在桌子上。史密斯说，随着死刑日期的临近，他经常想起提修斯和审判。

　　“我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决定而伤心，”从事食品配送工作的史密斯说。但这仍然让他感到压力。

　　“我讨厌参与别人的死亡，”他说。

　　对密苏里州罗彻波特的琳达·阿雷纳(Linda Arena)来说，死刑判决让她松了口气。阿雷纳是被杀害的监狱雇员之一杰森·阿克顿(Jason Acton)的妹妹。从那以后的几年里，她一直在等待她眼中的正义。

　　73岁的阿雷纳在她的记忆中，哥哥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深情风趣，热爱户外活动。她说，成年后，他在监狱找了一份工作，因为他希望这能成为成为公园管理员的跳板。

　　阿雷纳甚至很难说出蒂修斯的名字。

　　“他对我来说无足轻重，”她说。“一个带走我弟弟的无名小卒。”

　　密苏里州最高法院驳回了提修斯的上诉，并于今年3月安排了对他的处决。

　　从那以后，反对死刑的人加大了说服共和党州长帕森减轻刑罚的力度。

　　教皇驻美国代表克里斯托弗·皮埃尔(Christophe Pierre)大主教请求帕森宽大处理。美国律师协会在一封信中主张，对于21岁以下犯罪的人，应该禁止死刑。

　　密苏里州公设辩护人系统主任玛丽·福克斯(Mary Fox)要求帕森减刑，称蒂修斯在审判期间没有得到有效代表。(2010年判决蒂修斯时为他辩护的律师克里斯托弗·斯拉什(Christopher Slusher)没有回复记者的留言。)

　　福克斯说，对于陪审员、了解囚犯的监狱工作人员以及为客户辩护的律师来说，死刑的过程可能会让他们感到困扰。

　　她说:“我的工作之一是照顾为我工作的人，我看到的其中一件事就是我的家人正在遭受的创伤。”“这对所有相关人员来说都是创伤。”

　　在蒂修斯按计划执行死刑前的最后几天，赦免请愿书——以及几名陪审员支持对他减刑的声明——让阿雷纳感到困惑和愤怒。

　　“这让我有点抓狂，因为他们听取了所有的证据，”她说。“他们知道这个人计划这么做。他们是故意带枪来的。他杀了杰森，他杀了里昂"

　　哥哥离开的这些年里，阿雷纳一直在想蒂修斯在监狱里的日子。她问，为什么他可以自由地活着，吃饭，与其他人交谈，而杰森却不能?

　　阿雷纳决定周二上午开车去波恩泰尔，执行死刑的地点定于那里。

　　她打算带一张杰森的照片并紧紧地握在手里。但她不确定死刑会给她带来什么感觉，也不确定她是否能直视蒂修斯的眼睛。

　　“这将很难，”阿雷纳说。“我不知道看着别人死去会对我有什么影响。”

　　密苏里州总检察长通过一名女发言人拒绝置评，理由是诉讼悬而未决。

　　蒂修斯在监狱发表的一份声明中说，他仍然相信帕森有可能减刑。他说:“我唯一的希望是州长根据我、我的悔恨、我的生活和我在过去23年里的康复来做出决定。”“我觉得我变了，我希望他也能在我身上看到。”

　　帕森尚未就他对蒂修斯的赦免请求的决定发表声明。

　　Kirsten Noyes也参与了研究。

　　朱莉·博斯曼(Julie Bosman)是《纽约时报》芝加哥分社社长，负责中西部报道。她的文章涉及冠状病毒大流行、教育、政治、执法和文学。@juliebosman